欧 畅
    
    说起厦门本土的神祗，不能不说到真异大师孙应。
 作为岛内外孙姓祖佛，真异大师被许多庙祠供为主神，不仅厦门禾山五通村、高林西村、集美孙厝村、同安新民镇的梧侣村、后宅村、甘岭村、汀溪鸡母岫、安溪泰湖岩，就连金门的湖井口祖师公庙也供奉着真异大师。真异大师何许人也？历史上的孙应又是怎样的一个人？由于年代久远，许多口耳相传的民间传说几尽要湮灭于岁月的尘烟，带着这些疑惑的人们，不妨和我们来一段安溪泰湖岩祖殿的寻找之旅吧。
    孙应，仁德里孙厝人（今集美孙厝），南宋绍定（1228-1234）年间人。《同安县志》上说他母亲怀胎“孕六月而生”因而少具慧眼，自幼聪颖过人、“异于同侪”；不过，这也许象玛丽亚感梦而孕耶酥的神话一样都是人们美丽梦想的反映。在他的故里一直有母亲“带肚而嫁”、孙应“孙皮张骨”的传说，而在他长大后修行时也改姓为张，法号道源。
    和许多民间神祗一样，孙应自幼“异于同侪”事迹的已经很难从史书上寻觅，从庙里墙壁上白描的民间传说故事中，我们倒还可以觅得些鸿泥雁爪。传说有三：一是“折胫作柴”，说的是孙应年幼时做饭时灶里没柴了，他折下自己胫骨当柴将饭做熟的故事；二是“化笠为龙”，说是孙应带小伙伴们到隔海相望的高浦看戏，没有交通工具，他就作法把斗笠变作龙，嘱咐小伙伴乘坐时闭眼勿妄动，结果有一顽童途中偷偷睁开双眼就坠入海中，费了番周折才救起来；三是“圈地围牛”，说他们去看戏，放牧的牛没人照看怎么办，孙应划了个圈牛就乖乖不敢乱跑了；据说当时的牛还颇有灵性，会找主人告状，孙应在牛唇上钉了个记号，从此牛再也不会告状。这些传说展示在我们面前分明是一个爱逃课、机灵而顽劣不泯的邻家小男孩形象。
    孙应长大后，就开始了他艰苦的修行之路。
    据说，他在德化的九窦溪好心背负一位老者过河，渡河后老者才揭晓说：“我泰山佛，传汝心印”。自此，他的道行更上一层楼（《安溪县志》）。后来，孙应梦见有神人指引他到一个“险境山中”、巨岩流泉，环境幽美。冥冥之中，当他颠簸来到安溪泰湖岩，发现景物竟和梦中依稀所见相同，倒真是个静修所在。当时的泰湖岩山高地僻、荒无人烟，他就下山去化缘筑庙。县城里有个地主，家里有成片的山林，孙应找他化些木料，地主看是个穷化缘的，很不以为然说：“你到山上看看，只要是无尾杉，尽管搬去用。”话音刚落，忽然平地刮起一阵大风，山上的大树竟然都折了大半都成“无尾杉”了。孙应上山悠闲地挑好木料，可是木料有了，怎么才能够运送到山势险峻的泰湖岩呢？孙应就作法让木头在山顶的池潭中一一浮出，至今，浮杉池中还有半截沉潭古木，据说是工匠叫“木料够了！木料够了！”的时候浮了一半的木头。当地人生病有个头痛脑热肚子疼还常去刨点古木屑，煎服莫不药到病除。这就是泰湖岩“浮杉池”的来历了。《闽书》上记载，安溪有三奇岩：“普足构清水而自出米，法胜构太山而自出瓦,道源构泰湖而自出木”。普足即“昭应大师”清水祖师，法胜就是“显应大师”黄惠胜，道源在明朝时被敕封为“惠应大师”。在口耳相传的民间文学中，这些显应事迹似乎被信徒们不断地移花接木，现在我们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出米岩、浮杉池。
   古时安溪还一里乃蛮荒之地，瘴疠横行，野兽出没。孙应在泰湖岩苦心修行数十年，古道热肠，不仅降妖除魔，时常为周遭百姓行医看病，并且利用能为人指点运途迷津预言祸福而教化民众，且祈雨百应不鲜，被当时的人视为“真人”。相传他更因治好了皇后痼疾，又祈雨解了旱情，被皇帝敕赐“真异大师”。不过，面对溢美之辞，孙应本人倒是很谦逊，他说：“我不过是以理静推之，何神之有？众生因为追逐名利心重多有挂碍，变得昧而不明，能悟到的道理就浅一些，哪里真有什么愚智分别呢？”（《同安县志-孙应祖师》）这是多么朴素多么难能可贵的“众生平等”、“众生皆佛”的思想啊。
    当时厦门高浦社多年为蝗灾所害，“乡民穷于捕治”不果，孙应早有恻悯之心，想施法力除害又担心被乡人知道“转滋疑惑”（看来他还是不轻言“乱、力、怪、神”的呢，后人在神化他的同时却不知他本人当时的心迹）。刚好社里演戏，孙应去看戏时捏碎所食馒头撒向天空，那些馒头屑竟象蝴蝶一样向四方飞舞。乡民喧哗，纷纷斥怪法师不爱惜五谷粮食，孙应也不辩以言语翩然径去，“蝗害遂绝”。（有人诠释这段传说时，认为孙应掌握了草药治方，用草木灰作药饵，毒杀“土猴”(害虫)，倒也不无道理。）
    孙应后来在泰湖岩圆寂升化，高寿九十有七。
    泰湖岩位于安溪长坑乡田中村，海拔1000多米，峰高路陡，山峦重叠，终年云雾缭绕。因为惠应大师灵异显应事迹广为传颂，吸引了许多朝圣者前来膜拜。
    可惜泰湖岩祖殿历史上在康熙辛卯年（1711年）曾经毁于大火，光绪庚子年（1900年）重修，文革期间，庙堂及僧骨塔再遭毁坏。数度圯毁，古迹犹存，多半是宋元明清时代石雕石刻，其中清六角石柱上镌刻的对联：“湖开百丈，面同发，曳碧岩，地联太华称名岳；惠济十方，伏群魔，安众庶，派传照显作大师”很形象地概括了泰湖岩的来龙去脉。
    祖殿侧有岩洞，即传说中惠应大师降伏妖魔的山洞，相传深不可测，可直通山下三公里外的安溪县城。祖殿后有孙应大师及其母亲和历代高僧灵骨塔墓，如今泰湖岩已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，所有设施又修葺一新。
    直到现在，每年农历五月初十（孙应诞辰日）和九月初七（升化之日），厦门各地仍有“挂香”等纪念活动，足见惠应大师孙应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。
 
 （摄影/文:欧畅。本文以笔名袁语，2005年6月22日首发于《厦门晚报》，因篇幅关系，略有删改。本博文为未删改图文版~。）

 浮杉池畔崖刻
 
 

 云雾中的泰湖岩

 

 

 
  清“祝圣生放生池”石碑
 
 
 

 
 修葺一新的真异大师灵塔